【笔尖】我的那个妈哟

一
　　 大鹏的父亲去年春天因心脏病突发，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去世了，剩下大鹏他妈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大鹏要把母亲接到自己家住，方便照顾，再说也怕母亲睹物思人，悲伤难过。
　　 可大鹏妈说：“不去，我哪儿都不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你姥姥就是这样，一个人活得自在着呢。再说，我有手有脚又没病没灾的，干嘛去你家住，大家都不自在，不去！”
　　 大鹏见他妈这么说也理解，人老了恋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住在儿子家，那也不如她自己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仗义，从小就从姥姥和妈妈的闲聊中得到这些传下来的信息，妈妈的思想里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妈，那这样哈尔滨癫痫病去哪家医院好，我们搬过来和您住，这样方便照顾你的生活，行不？”
　　 “别，你们搬过来还不够闹腾呢，你们小两口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床，和我的生活习惯也不搭调。老人有老人的日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你们想当丁克不要孩子妈也不逼着你们了，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了就行。我喜欢清静，喜欢随便吃点清淡的，你们受得了少肉少油的吗？再说，妈知道你们心疼我，想孝顺我，那就多抽空来看看我。自打你爸突然走了，你们怕我孤单，没事，我和你爸这些年早就考虑到这事了，不管谁先走，我们留下的就得好好活着，也就等于一个人活两条命，放心吧，你妈想得开，人生下来就知道死，难道就不活了吗？你姥姥一个人几十年不也过来了，谁很后也躲不过一个死字，过去的皇帝有权有势，全天下都是他的，他想长生不老，还不是一样死。你爸没遭罪就走了，也算是有福气。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吧，我累了，躺会去。”
　　 大鹏和他媳妇徐云被他妈这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说下去母亲也不会改主意。
　　 “妈，那我给您下碗面，您多少吃点吧。”徐云走过来挽住婆婆的胳膊说。
　　 “不用，你的孝心妈知道了，你们快去忙你们的事情吧，我饿了我自己做，快走吧。”
　　 “妈，那我们走了，您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随叫随到，啥时候都行。”
　　 “妈，那您歇会，要不把素秋阿姨叫来陪您？”大鹏还是有点不放心，爸在的时候，妈的娇气他已经看惯了，爸常说：“唉！你妈都被我惯坏了，等将来万一我走了你可要照顾好你妈。”
　　 “不用叫了，素秋阿姨说了，明天就来看我，好了，你们快走吧。”
　　 大鹏妈把儿子媳妇送出门外，关上门后走到沙发前，身体一软一下子摊倒在沙发上面，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下来......
　　 大鹏和徐云走出家门，叹了一口气，“我爸这一走，我觉得自己肩上沉重了，好像我成了我爸。”
　　 “没事，老公，有我呢，我帮你当好‘爸爸’，嘻嘻。”
　　 来年的五月，春风和煦，绿草茵茵，蔷薇花已经爬满小区的栅栏上，灿烂了一大片和煦春光，引得许多人在长长的花墙前拍照。
　　 大鹏妈和老朋友素秋两人从云南大理旅游回来，刚下火车，就看见大鹏跑到站台上来接她们。
　　 “妈，阿姨，我在这儿呢。你们别动，我过来。”大鹏在人流里挥着手。
　　 “大鹏，麻烦你了，赶巧我家晓峰两口子都不在家。”素秋阿姨微笑着说。
　　 “哎哟！阿姨，您还和我说客套话，您和我妈是什么交情，几十年的老朋友，那就是亲姐妹，我也是您儿子，儿子接妈有啥好说的。再说，您和我妈结伴出去旅游，也我也放心呀！多好呀，多出去走走心情好，身体也好，您说是吧。”
　　 “延蓉，瞅瞅，咱大鹏多好，说得对！”素秋侧头对着大鹏妈说。
　　 一直没说话的大鹏妈笑了笑开口说：“别贫了，快帮我们拿行李出站吧。妈不在家，你这些天咋样？徐云呢？”
　　 “她出差去新疆了，下个星期才回来呢。妈，您累不累？“
　　 “还行，我和你阿姨一路走一路说话，挺好的，再说，卧铺躺着也不累。”
　　 “妈，那你们怎么不走飞机回来，多快呀！”
　　 “我们俩不求快，你们年轻人喜欢快。再说火车便宜又安全，还能看到天南海北的人，那都是故事，平时想看想听都没有。飞机又贵又不安全，还总延误航班，不好。”
　　 三个人出了火车站，大鹏让她们看着行李靠边等着，自己去停车场开车。
　　 坐在车上，大鹏说：”妈，阿姨，你们渴不渴，座位上有矿泉水。我先送你们回家去歇歇，临去火车站接你们的时候我在咱家小区对面的馆子订了饭菜，你们是在饭馆吃？还是让他们送家里去吃？”
　　 “素秋，你说呢？”
　　 “咱们还是在家吃吧，自在。”
　　 “行，大鹏，我和你阿姨都累了，回家吃吧。”
　　 “好嘞！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们玩的咋样？好不好？”
　　 “大鹏呀！我和你说人家云南的风景就是好，到处都是树，到处都是花，那天总是蓝瓦瓦的，云彩飘着可好看了。南方的水果水果和咱们这里不一样，太好吃了，是不是，延蓉？还有傣族人的裙子，我和你妈都喜欢，我们还在丽江吃了牦牛肉了，大鹏，你吃过吗？还有，你看看我和你妈一人买了一只玉手镯，你妈还给你买了玉观音，给你媳妇也买了玉手镯，你看看怎么样？值不值？＂性格外向的素秋打开话匣子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从背包里翻出她买的手镯来。
　　
　　 二
　　 已经立秋半个多月了，暑热渐去，大鹏也感觉舒服多了，他怕热。他的小公司今年效益特别好，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的。大鹏想：“是不是老爸在天上保佑自己呢？”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父亲，父亲是个脾气温和大度的人，总是乐呵呵的，从不和别人因为小事计较。从小每当大鹏遇到困难，老爸那张脸就带着笑出现，“大鹏，没事，挺挺就过去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一看显示，是妈。
　　 “妈，啥事呀？”
　　 “大鹏，你有时间吗？回来一下吧，我有事。”
　　 “啥事呀？哪里不舒服了吗？”
　　 “没有，别的事，回来再说吧，我在家等你，快点。”
　　 还没等大鹏再说话，他妈那边把电话挂了。
　　 大鹏和公司的人交代一下，下楼开车往家来。上了楼，还在寻思：到底啥事呀？还弄得那么神秘。
　　 进门没脱鞋，直奔客厅，见他妈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啥事呀？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好着呢。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行不行？”
　　 “哎哟！我的妈哟！吓我一跳。您说吧，啥事？”大鹏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在茶几上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啃着，向后一仰陷进沙发里。
　　 “你看我卧室那套衣柜没有？”
　　 “衣柜怎么了？”
　　 “都用了六年了，我又看上一套。”
　　 “看上就买呗，您说看上哪套了，我掏钱。妈，您说的事就这事呀？”
　　 “你听我说完呀，我不用你掏钱，我自己有。我想把这套旧的折价退给他们，再从他家买一套新的。可是，我去打听了，人家不给我退，你能不能帮我去和卖家具的说说？”
　　 “妈，我的妈耶，您都用了六年的家具哪还有退的道理，谁给退呀！？都用久了谁还要？”大鹏一听他妈这么说，一口苹果差点把自己噎着。
　　 “谁说旧了，你去看看，我用的仔细，一点磕碰都没有，颜色也没变，又不要他们退全款，打六折退给我就行，事在人为怎么就不能退呢？再说了，我还想在他们家再买一套呢。”
　　 “妈，我跟您说，卖出的东西人家都有退换条件的，哪个家具也没有六年还能退的。您要是不喜欢我找收旧家具的收走，咱们再买新的，您看行不？”
　　 “谁说我的柜子旧了，一点都不旧，收旧家具的能给几个钱呀！真是的，让你给我生个孙子你不生，现在让你办这点事都办不成，算了，你走吧，我自己再去找他们。要是你爸在都不用我这么操心。”
　　 “哎哟！我的妈北京癫痫病医院怎么治疗呀！行，行，行，您赢了，我去办。那您得告诉我在哪里买的？我才能去和人家商量吧。”
　　 “嘻嘻，就是咱们家斜对面那家家具城，那个老板是你素秋阿姨老同事的儿子，当初我和素秋阿姨逛家具城的时候，一眼就看上这套柜子了，你阿姨帮我说了说，还便宜了不少呢。”
　　 “行，那您在家等着，我这就去看看，哪个牌子的呀？”
　　 “全友的，你去的时候看看摆在左边靠墙那组白色的，现在打折４８５０元，很便宜的，我特别喜欢。”
　　 “行，那您在家等着，我这就去。”
　　 “也不用那么着急，吃完饭再去吧。”
　　 “算了，我还是先给您办事去吧。”
　　 大鹏从家里出来一路想着，这可怎么办呢？一组柜子几千块钱不是事，可把旧柜子给人家退回去这可就是个事了。对了，先去找素秋阿姨看看。
　　 第二天，大鹏给他妈打电话说：“妈，我去家具城和人家说好了，人家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给你回收，不过您那柜子用了六年了要是回收的话，只能给您两千块钱，您那柜子不是3680元买的妈。”
　　 “我那柜子还新着呢，退的也太少了。”
　　 “我的妈呀！这还是我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的，人家还说您千万别和别人说这事，要不人家没法做生意了。”
　　 “行了，行了，那就这样吧，我谁也不说。啥时候来搬柜子呀？我好收拾一下。”
　　 “您今天收拾吧，我明天和他们联系去家里拉柜子。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呢。”
　　 “哎！等等，大鹏，你看了我说的那套柜子了吗？好不好看？我就喜欢白色的。”
　　 “看了，不错，钢琴烤漆的，只要您喜欢就好看。好了挂了，您去收拾一下吧。”
　　 “嗯，我这就去，妈明天等你电话哟。”大鹏妈放下电话，哼着歌儿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使劲伸了伸胳膊，看看远处的家具城，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太好了，又有新柜子了。有个儿子真好！十五的月亮升上天空哟，为什么天边没有云彩，啦啦啦啦啦啦啦......”边唱边到卧室收拾柜子去了。
　　
　　 次日中午，大鹏妈看了看表，怎么这个时候大鹏还没打电话来呢？正寻思着打个电话问问，大鹏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工人。
　　 “妈，柜子收拾好了吧？人家师傅来抬了。”
　　 “早收拾好了，你怎么不先来个电话呢，让我等着着急。各位师傅辛苦了，先喝点水吧。”大鹏妈高兴地招呼着搬运工。
　　 “不喝，不喝，您别客气，柜子在哪儿？我们搬完这个还有别的活呢。”
　　 “妈，人家师傅们忙着呢，您别跟着招呼了，坐着看着就行。”大鹏把他妈拉到沙发前，然后引着搬运工到卧室抬柜子。
　　 柜子从楼上抬下去，大鹏说：“妈，要不您在家等着，我给您退完旧柜子，把新衣柜给您拉回来，行不？”
　　 “不行，我也要去。你看看，我这包里钱都带好了。”
　　 “那行吧，咱们走吧。”
　　 到了家具城，母子俩直奔全友厅，店主一看他们来了赶紧招呼。
　　 “阿姨，这都是看到素秋阿姨是我妈老同事的面子上，要不不能退的。您可千万别和外人说，要不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您和素秋阿姨几十年的老交情，我和这位兄弟又投缘，就算我也孝敬您吧，是不是，兄弟？”
　　 “是，是，大哥说得对。真太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阿姨，这是退给您的2000块钱，听兄弟说您看上了左边那套，那我就再给您让个价，谁叫咱们不是外人呢。那套打完折4850元，这样吧，您给我一个整数4000块，您看怎么样？”
　　 “哎哟！好好好，小伙子，太谢谢你了！我上次来的时候就看上那套白色的了，越看越喜欢。”大鹏妈眼睛笑成一条缝，赶紧过去抚摸那套她心仪的衣柜。
　　 家具装上车，钱款交接之后，大鹏拉着他妈向外走。大鹏妈高兴地合不拢嘴，回头对着小老板说：“回头家去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阿姨，我这儿先谢谢您了，您慢走，欢迎您再来！”
　　 回到家，大鹏妈先上去把门打开，随后大鹏跟着师傅们把柜子抬进来。
　　 “小心小心脚下，往这边点，别磕着了，磕掉漆就不好看了。这里，还放在原来衣柜的地方，轻点，轻点。好了，太好了！各位师傅辛苦了，快喝点水。大鹏，沙发旁边有一箱矿泉水，招呼师傅们喝水，歇会。”
　　 “不了，阿姨，你忙着，我们还有别的货要送。我们走了，你自己收拾吧。”带头的师傅擦擦汗说。
　　 “连口水都不喝哪行，来，一人一瓶把水带上路上喝。”
　　 送走了送货师傅们，大鹏妈赶紧跑进卧室抚摸着新衣柜左看右看的喜欢着。
　　 “妈，衣柜也给您搬回来了，您自己收拾吧，我下午还有事呢，我走了。”
　　 “你不在家吃饭了？菜我都买好了，锅里早上给你炖的排骨。”
　　 “我还有事呢，您也别太累了，今天收拾不完先搁着，慢慢收拾。我走了。”大鹏长出一口气从家里出来，开车去家具城，他要把搁在那里的旧衣柜拉走，旧衣柜根本没卸车。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话要从昨天说起，大鹏听他妈说素秋阿姨认识全友家具店的老板，他打电话给素秋阿姨，把他妈要退换家具的事说了。
　　 “你说啥？用了六年谁给退呀？你妈发老疯了，她就是能作。你别着急，要不我就去你家和你妈说说，这不是让孩子为难吗？也赶巧，我这几天家里有点事，你吴叔叔血压有点高，我每天陪着他了。要不这样，我这就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想的？好吧，你别着急。”素秋阿姨心直口快，这一通话说得象炒蹦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