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我的先生们_1

每个人都有难以忘怀的事，留在我们心底。好的、坏的，可能是爱、可能是恨、可能是眼泪，也可能是后悔。甜蜜的事总让人激动不已，它留在某一个地方，供你开心，赞美，对往事做深情的回味。　　 我的开心很少，在我经历的坎坷中，总是忘不掉。有时一个微笑，有时一句安慰的话，甚至那不言不语注意我的眼神，我也能记住。在心情动荡的时候，跳在我眼前，做我区别于这悲哀世界的源泉。我的信心由此不减，由此又让我生出无限的爱恋，让我对于世上的事，又有了感恩之心。挺起身体，放下脚跟，继续做人。　　 每当失意痛苦的时候，思想就把我扯到了另一面。我常常回到从前，在无边浩渺的记忆里，纪念往昔。也许帮我的人只觉得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不值一提。但我已感动的落泪，并且一再地回忆，想起他们，在时光的缝隙里让自己退回去，回到那个混沌无知，却又充满幻想的时代。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光阴中，苦乐纠缠的魅力。　　 小学，我总是贪玩。字写的潦草，功课做的极差，很好认真的便是作文了。那时候生活困难，没有多余的钱拿来买书，我的阅读总是停留在小人书，故事会之类杂七乱八的书籍上。偶尔碰到作文集萃的书，摸摸口袋又没有钱来买，欲望是有的，倒也是一瞬间的事。看与不看，买与不买，我的注意力很快就没了，很快又有新的事物和游戏引起我的好奇。但我作文的能力依然还在，可能是自己太过于琢磨，嘴上说的，笔下写的，我总是反反复复比较，有时，也能拣出很好的来。我善于凭空捏造，胡思乱想，题目自己出，往往得心应手，对于老师要求的，做起来却很生涩。所以每次作文，我几乎都写两篇，一篇按照老师的要求，比如《记一件有意义的事》《我很开心的一天》诸如此类，胡乱的写成。而另一篇却由着性子来做，天空海阔，天马行空。这其中便遇到了一个语文老师，每次都是认真的评阅，用红色的笔迹勾勾画画，指点和批评。每次都写出很多的话，不免有鼓励和赞美的语句。由此又增加了我的信心，好像得到默许似的，便又让我有了搜肠刮肚的勇气。直到后来我在他的批语里看到了一句话：“多读书，读好书，持之以恒。”我眼眶湿润了。我可以肯定的说，几十年来我一直保存着这种感觉，每当我活不如意，事不顺心的时候，我便想起他，和他写给我的话，仿佛早已变成了一种声音，在我的耳畔久久回荡。我便又想起他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他的叮咛又让我有了此生为人的幸福。后来他把学校订阅的《少年月刊》无限次的借给我，我想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我“多读书，读好书，走正道，做好人”，将来功成名就。或许人生更淡一点，只是希望我有点出息，能够做出人做的事来。现在想来是我辜负了他，几十年后竟无以面对。　　 初中又不一样了。我满心欢喜，新的同学，新的学校。那时候的课桌是长条的，凳子也是，俩人连在一起，男女同桌。但女生总是少于男生，分到很后，教室的后面就成了男孩子的天下。我那时个子高，总是落在很后，前排的桌椅板凳是崭新的，后面的又总是缺胳膊少腿。长条凳子少了一条腿就变成了三条，平时找多余的掉下来的腿撑起，小心的坐上去，不敢摇晃，也不敢乱动，稍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这是经常的事，有时坐着坐着，突然就坍塌了，连起来就是一片。磕了头的、碰了脚的，喊声、骂声、叫声、笑声，乱作一团。　　 开学不久，我是抱有激动的心情，增加的课程又让我好奇。教代数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浑身充满了朝气，也充满了敌意，总有傲慢的意思，似乎他的授课是迫不得已，而我们都是欠了他的债，随时要索来偿还。每次上课，是要有人喊“起立”。然后异口同声的说，“老师好”。回答一句：“同学们好，坐下”。在铃声响过之后还有一段时间，音乐课代表会起头让大家唱一些歌曲，以作振奋。那时唱的很多的便是《一剪梅》《昨夜星辰》之类的。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老师款款而入。随着一声“起立”，我前面的课桌跟凳子全部坍塌了。那个同学我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但他有一个特点，他的眼睛是斜的，白乎乎的眼仁，仿佛永远都在看你。在他倒下之后，后面便哄堂大笑，乱七八糟了。教室的后面，光线总是暗的，况且隔了好多层，站在讲台上也未必能分的清楚，到底是谁躺在了地上，但我却被叫了出去。他恶狠狠的骂我，说我捣乱。我不明白，何以至此，跟我有什么关系。倒地的人还躺在地上，我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并且也没有笑。但我还是被他恐吓着站在了四十多个同学的很前面，他在讲台上劈头盖脸的骂起我来。也许他的那天带了什么心情，这我不得而知。他骂完了我，让我滚出去。我心里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解释毫无用处，现在看来他可能是想树立威信，杀鸡给猴看而已吧！而我确实成了牺牲品。在我转身离去的一瞬间，回了一次脸，却惹祸了。他说我瞪他，不由我说话，左右耳光便来了，由于用力的猛，带在左手崭新的手表被甩了出去，噼里啪啦的散了。我的脸火辣辣的疼，嘴角冒出血来。我还想说话，嘴刚一动，他的耳光又来了。我疑心在那一刻我变成了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手脚并用，拳脚相加，我的浑身都陷在枪林弹雨里了。一堂课四十五分钟，他打我，一半过去了。末了，又把我一脚踹出了门。　　 我一个人来到操场，在九月新的学期，新鲜的校园的角落，流下了委屈的泪水。我所有的美好和愿望至此一瞬间没有了，我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脑子里浑浑噩噩。我竭力的回忆事件的起因，却一片模糊。好像那个倒地的人真的是我，哄堂大笑全是我一个人所为。我遭此一劫，也是罪有应得。尽管下课后，他叫我到他的办公室，一再的说打我不划算，坏了他的新表。我觉出他也有悔意，但就是没有向我说出来，我也懒得解释，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可能就是从那一天起，代数成了我一生很厌恶的东西。我不善于理科就此埋下了伏笔。我不指望他能原谅我，但他也别指望我可以原谅他。每每想起，我便有无边的恨和决心，希望有一天能碰上他，在我功成名就的前程里扫灭了他的威风。但我又不想见他，尽管他是高尚的为人师表，但对我来说永远都是无耻的。以后的岁月偶尔一次去原来的学校，同学中有一个已经做了老师，老师也有思念我的，一堆人挤在一起聊天，其中就有他，在我们说笑寒暄的时候，他默默地走开了。至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已不在我的记忆里了。　　 后来上了大学，身后的时光渐渐的忘却了，但这件事却像钉子紧紧的钉在那里，变成了我血液里的一部分，教我对于老师再也起不了好的感情来。上大学的班主任是江苏徐州人。一个很开朗又带有三分幽默的中年男人，我喊他老丁。他经常涮我，说我老持深重。即使我疯一次，批评我也总是带有一份笑意。我对一个女生起了用心，天南海北我们聚在一起，天南海北我们终将分离。他可是过来人，很明白这一点。我被他请了去，坐在办公室里整整谈了一个下午。我们聊过去，聊现在，又说到了未来。他说我像个男人，敢作敢当，但这个时候是不适合留下隐患的。因为前程在即，未来渺茫，四年的生活相比一生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当有一天回到现实，追求的东西，得到的东西，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你再回想，浪漫的同时，悔恨在所难免。可以去喜欢，但不要去爱，付出与得到，有相等的幸福，也有相等的痛苦。留下友谊，留下回忆。“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局限在胡同里，而忘了飞翔。　　 我记住他的话，一直念叨他的好，大学里我没有留下遗憾。我全部的身心和精力都在我的专业上。当我在工作中顺风顺水的时候，我就想起他来。那稀疏的胡子，严厉而慈祥的眼神。甚至我们每一次的对视，无声中的鼓励和关心，我依然历历在目。我敬他，他为师为父一点都不为过，甚至可以树碑了。十年前他患食道癌去世了，是我爱过的女孩子说给我的。那天她的眼泪从话筒里传来，我直觉哽咽的同时，她原来跟我有一样的心思，这么些年以来，把感情和爱都留在了心底。因为不可能的事，强求只能是苦。她为我选择了沉默，也是因为老丁的缘故。我们都妥协了他，现在看来是对的。我毕业以后，再没有去过原来的地方，没有机会，世界太大了，我只有一隅，并且守着我的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以此来纪念他，我的学生时代的很后一位老师。他有名有姓，他叫丁吉军。愿他的后代兴旺，愿他在天堂里安息。 湖北看癫痫病的医院哪家治疗效果好昆明治癫痫专业武汉治癫痫病的医院哪里好辽宁治癫痫哪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