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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发髻上的栀子花(散文)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2-09 16:53:49

一、香似玉京来

阳光裸露在云层里,毫不遮掩,难得阴雨这么多天,初得晴,哪怕温度炙热,却也是舒心的。

有风吹过窗前,懒懒不语,却飘了一阵一阵的清香,久坐之间,惊觉腰部有些疼,便起身至窗边,寻这缕香味的来源。

悠悠然,清灵而掠过鼻尖,随着风起伏,若有若无,这样的感觉倒是引发人无穷的欲望,寻不及此不罢休。

拿了茶杯,准备出去打点水,发现香味愈加浓烈,似乎从隔壁办公室传过来,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竟看到同事的办公桌上,插着几朵栀子花,雪白幽香,在绿叶里灿然。

原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幽香近在咫尺处。

同事见我过来,微笑着从花瓶里拿出两朵,递给我,说是晨起才绽放的栀子花,便带过来了。

我欣欣然接过,放在鼻尖浅闻,香味较之先前浓烈了些许,却不艳烈。难得在这百花殆尽,小荷才露的时候,遇见这朵花,便觉春色犹在,景色尤佳。

二、尤记年少,花开发髻

栀子花有单瓣和复瓣之别,单瓣的花显得娇小,只单单一层,六七片花叶围着花心展开;而复瓣的花要妖娆一些,三两层重叠,拥簇着花心,带着几许娇羞的韵味。

小时候,菜圃前植有一棵花树,每逢端午前后,我必和奶奶提着小竹篮,欢欣地去摘花。奶奶告诉我,花树名曰“栀子”,花便唤作“栀子花”。于是,关于栀子花的记忆,便在沾满露珠的初夏里,缓缓萌芽。

栀子花采摘回来,奶奶便开始打理我蓬松的长发,梳了四个辫子,不忘在每个辫子上插两朵栀子花。由于此花是单瓣的,奶奶觉得一朵显得小气,每每总喜欢两朵并在一起,插在我的辫子上。

发髻上的花,香味蔓延开来,我竟觉着满身都是,清香怡人。

然这香味,并不由我独享。别看花树虽小,每次开的花却十分繁多。我们每日清晨,总能收获满满的一竹篮,除却我发上所用,留几朵搁在卧房的桌案上,我便听着奶奶的吩咐,提着小竹篮,给隔壁三家的小伙伴们送去,和她们一起分享花香带来的喜悦。

分享,是她告诉我很初的做人道理。直到后来,学识见长,我才懂得原来有一句话说得甚为恰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经年之后,花树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许是因为地域不太适合,它恰好种在厕所旁,尽管母亲多次提及要移植,却一直未曾实施。年复一年,它伴随着童年一起离开。等到花不再开,清香不复来,我们也终于带着遗憾,看它枝叶凋零,寒冬过后,便没有再发新芽。

三、栀子又开,思恋结白

年关回家,母亲从姨母家移植来一棵栀子花树,种在堂前,我倒是未曾在意,也不知这小小的花枝,能否抵挡倒春寒的霜重。

四月天回去,无意瞥见堂前的小树,似有花苞之态。走近了瞧着,果真是花苞,虽小,藏匿在叶片中,倒也饱满,细数了一下,十来个,看来这小树,也会繁花似锦了。欣喜之余,却也满心怅然。

身在城市里,难得见一片葱郁,和这片葱郁下的情结。

至年后离家,有两月余不曾回来,也未问及花事,奶奶孤身一人在家打理,或许想着,等到花开,邀我回来,再给我梳长发,插栀子。

儿时的情景一应铺陈开来,蓄满眼角的泪,生生涌下来,滴在这片油绿的叶子上,颤然滑落,似乎听见有心声,埋进土壤里。

摘去绿色丛中几片发黄的萎叶,我仿佛已看见花开,在菜圃前,在堂前,在眼前,在她温柔的手指间。

我喜留长发,且随着家族基因,发生得特别浓密。小时候自己不喜欢打理,总是她在清晨下地作活之前,必耐心地帮我梳好辫子,编好麻花。后来远离家乡,我已习惯自己打理,也不再借她的手,梳这一头长发,发髻上取而代之的是各色鲜亮的发饰,也鲜少会将栀子花插在辫子上了。

而从此以后,她便和早前夭折的栀子一起,去往我思恋不及的地方。关于花,关于她,于我便成了这一季浓烈的念想。

花开花落,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生死轮回是注定不可更改的事实,便会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感伤吧。

四、后记

端午将至,我仿佛看见堂前的栀子花明媚的盛开着,如我今朝看见的日光,精致而璁珑。

倘恍中有清香潜来,分不清是故乡的花还是我眼前的花,只隐约间,于时光的隙罅,又看见她的笑容,和这花色一般祥和。

思恋着,思恋着,花开寂寞,却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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