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风的方向（散文）

这是一根锈迹斑斑的吉它A弦，是那个静静的夜我在风中为你弹奏时所换下的，它将被*保存。这保存，还融进了你在我生命里的走来，身的离开和灵魂的永驻我心。你是我很好的老师，是你让“老师”这个词在我心中永恒地成为神圣而完美的代名词。然而，你的生命却匆匆走过这个世界，也*地走过了我们曾经的美好年代。但是，你却永远无法走出我的记忆。这个世界你来过，你短暂的生命在这里并没有迸发出璀璨炫目的光华，但是这个世界，还有我会因为你的来过而*把你收藏。走过的，只是你生理意义上的生命，你的精神甚至你的容颜，你教给我们的所有将永存人间！将永驻我心！因为，走来的来过，来过的就永远不会消失。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日子，刮着很大的风。距离我们那期答卷的上交只剩下很后两天。其实早在很多天前你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已经红肿，声音也早已沙哑。而那天不一样的是你的脚步慢了很多，举步间似乎有些蹒跚，让人觉得沉重。当你手扶着门框走进教室的那一瞬，我看到了你美丽的脸因为疲惫而更加灰暗，也因此*一次显现出那样的苍老。更让人揪心的是，与你这特别灰暗的脸色相衬的是你那乌青的唇以及那副瘦弱的身体，你的身体似乎已难以支撑你那飞瀑般的秀发而使之有些凌乱。我下意识的有种感觉，我怀疑今天的你已经不能像往日那样走上讲台了，至少会很艰难。果然，两秒钟之后，你用行动验证了我的这种意识是正确的，你手扶着墙壁走上了讲台。这一扶，顷刻间给我的心注入了痛的感觉。如果不是我们的冥顽不灵，如果不是我们的少不更事，如果不是我的桀骜不驯，不是我的玩世不恭，不是我的拙劣不堪就不会在这样的时候把你累成这个样子。一次次的深夜交谈、辅导，一次次的悉心教诲、耐心讲解，我从来没有顾及你的辛劳，甚至有时候会故意刁难你，已经听懂了却装作没听懂而故意让你多讲几遍。而你面对这样的我们，唯有付出，付出，再付出。为了我们，你不惜燃烧自己的青春和心血，用你纤弱的身体支撑着我们前进从不放弃。如今，当你这样走到讲台的一瞬我才突然发现，你为了我们把自己快要耗尽了。我的眼前有些模糊，我知道你这样完全是累的。这种状态下其实你只需要休息哪怕一天，情况也会好很多。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想拉着你离开教室，为你倒杯水，劝你休息会。然而，当你扶着讲桌站定的那一刻，是你的目光骗了我，平生*一次也是很后一次欺骗我。这欺骗，如此完美，完美到了无法达到比这更完美的的程度，使一向自负自己有很好观察力的我背负了一生的痛。

走到讲台前的你，低头翻开资料，以惯常的速度抬起头，伸出左手拨开你的长发并向班级扫视一圈。那眼神，似乎比平常更加明亮。坚毅的目光里，满满的自信和沉稳，如一尊美丽的女神，坚定、刚毅、自信，令人肃然起敬。那种敬畏，让我更笃信你的强大，作为男人竟然对你产生了一种深深依赖感。只一瞬间，想扶你下讲台的想法便烟消云散了，也就是这一瞬间，使我终生后悔。

“滑虏暗射吾，竟不中”。面对大家关切的眼神，你说你没事，今晚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你说，这样的时刻涉及在座每个人的未来，你和我们每个人都应作出做大努力，其他的都不重要，请大家安心学习不要想别的。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拿来画好自己学业图画的很后一笔，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自己、对家庭、对老师父母甚至是*很大的贡献。“位卑未可忘忧国”。你详尽的从学习中的问题讲到治学态度，从考试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讲到应对这些问题的方法和心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声音越来越弱，而大家都沉寖在被你带入的知识领域里不能自拔。直到你头上渗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大家才想起你的身体，此时你的脸已从灰暗变成了苍白，两只手在讲桌上帮助你的腿使劲支撑你的身体才使你没有倒下去。我想站起来向你走去，你的目光严厉地制止了我，告诉我这次考试将决定我的一生，接着你抓住不多的时间认真地讲，“其箭当胸而曰失中吾趾”，你定了定神，艰难的对我挤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并示意我认真听，汗水打湿了你鬓角的头发，它们丝丝缕缕地贴在了你的脸上。讲课的语速时有停顿，有的字音已经不能咬得很准确了。那贴脸上的头发随着你灰暗的脸，在你紫色的唇说话间颤动着。那一刻我害怕极了，平生*一次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我知道，你这是拼了，拼了自己的生命，让其发出的所有光亮照亮我们前进的道路。我很害怕你会在瞬间被燃烧成灰烬随风去飘散，泪水大颗大颗落在纸上，和着泪水，我记下了很后的笔记：成功后的进取道路图、失败后的途中应对措施以及反制路线图。时间对你是如此短暂，你还有很多很多没有教给我，你还有说不完的叮咛和嘱托，而这时候的时间对我来说却实在是太漫长了，我盼你快点讲完能早些休息，那时候，担心已经远远地大过了求知欲，在你少有的严厉目光下，很终我没敢动一动。听讲、担心，揪心、笔记，写字、害怕，盼望这样的时间早些结束，也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你的浩瀚和我的无知之间的落差是如此巨大。

“及血盈轮，曰吾伤矣”。终于，你支撑不住了，含混不清地一声支吾后是短时的停顿，你低下头，慢慢的举起右手摘掉了眼镜，说：“我大约有些病了，真对不起，我不能陪大家一起走过你们的*一次重大考试，我想我需要先休息下，你，你们是令人欣赏的，在（再）对我说一次：我行！”那一瞬，尚在发呆的我迅速向你冲去，就在那一瞬，你倒了下去，那一瞬，你手里的眼镜跌落地上，发出了令我心寒的破裂声，那一瞬，我跪在地上抱住跌落中的你，那一瞬，世界不存在了——泪水哗哗的流下，冲刷着苍茫大地，把坍塌下来的天与地粘合......

我听不到刺耳的救护车鸣叫，我看不到如涌的人群，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是否还活着。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你，紧紧的，紧紧的——直到赶来的医生掰开我的手指......刺耳的救护车的警笛才于这一瞬间在我耳旁响起，我颓然跌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就这样，你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当我划着小船为你送行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泪水，我知道，你走过了这个世界，走尽了自己的生命。你来过，你将在我的生命里延续，从我生命里短暂走过却刻下深深的痕迹。

因为走过，你将永远不会消失。我永远爱你！我深爱着的、我很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