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母亲的织布机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1-11 11:15:28
摘要:这就是我的母亲,我的老妈妈,一辆纺车,一台织布机,织就了她的一生,织走了她几十年的光阴年华,织满了她给儿女的深深地爱。
母亲的织布机是父亲很为得意的杰作,当然它也是母亲心头的很爱。父亲是个木匠,心灵手巧,盖房子、打家具、雕刻窗花、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等都不在话下。我常常感叹,父亲那一双粗躁而又结满了老茧的手怎么会那么的巧。一块平平常常的木头,在他的手里雕雕刻刻就是一件难得的工艺品了。窗棂上,门板上的梅兰竹菊、富贵牡丹、雕刻的栩栩如生,令人美不胜收。每到冬闲,大雪飘飞的日子里父亲出不了门,就寻寻觅觅,敲敲打打,几块木头片,斧子砍一砍,刨子推一推,凿子凿一凿,钉个小桌子,小板凳啦,总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干累的时候,父亲会抱着他的黄铜水烟锅“呼噜噜,呼噜噜”抽几口来解解乏,他眯着眼睛,惬意的变着花样吐烟圈。烟抽了,茶喝了,就又拿起一块木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端右祥,思考一会,再拿起工具敲敲打打,钻钻,刻刻。就这样弟弟的木头枪、木头人、木头汽车等等玩具就都有了,我跟姐姐的木珠手串镯子也有了。我是冬天生的,父亲为我做的是一串樱桃核大小的梅花珠子串成的手串,姐姐是春天生的,父亲给她做的是一串迎春花样子的小珠串。梅花手串涂着淡粉的颜色,迎春花手串漆的是淡黄的颜色。
母亲同父亲刚结婚的时候,家里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啥也没有。一家人要穿穿戴戴,母亲每次都要借别人的织布机来织布,总是趁别人不用的时候赶时间织出来,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借的次数多了,母亲不好意思,别人也不是很乐意。
有一年的春天,外婆家后院的一颗枣树被伐掉了,母亲好言好语求了外公外婆,要回了那颗枣树。被拉回家的枣树桩,父母亲齐心协力,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拉着大锯把它截成了木板。这年冬天,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父亲没有出门,斧子砍、锯工锯、推刨子推、凿子下眼,好几天下来,终于给母亲做成了这架新崭崭的织布机。母亲乐得合不拢嘴,她不住的用手摸着那红色发亮的木头,坐上去试了又试,很是满意。忍不住喃喃自语:“终于有织布机了。”抬头给父亲一个感激的微笑。母亲这千娇百媚的一个笑啊,又勾起了父亲无穷的创作欲望,剩下的边角料,父亲捎带脚的又做成了一个配套的纺车。父亲别出心裁的给织布机和纺车的外邦上刻了一排排牡丹花。那一朵一朵紧紧相连的牡丹花图案让母亲的纺车和织布机瞬间上升到了艺术品的行列,激动得母亲泪花闪闪:“你这人,费那功夫干啥!”父亲憨憨的低头笑着,说:“只要你高兴就好。”
母亲的小名叫“牡丹”。外公只是在一次同父亲的谈话中偶尔提起的,父亲便记在了心里。外婆有五个闺女,五朵金花,于是她分别给女儿们取了牡丹、芍药、海棠、月季和小凤仙。其实,平时外公外婆还是习惯了老大,老二,老三,这样排着顺序叫。
母亲自从有了这架织布机后,织起布来好像更带劲了,“嗵哐,嗵哐。”的声音弥漫整个院落,充满温馨的味道。尽管天天要下地干活,回来还要掏空子辛苦的纺花织布,但她的心里应该是很高兴的。不然,为什么母亲一坐到织布架上就忍不住偷偷地乐呢,呵呵傻笑一番,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想来,此刻的母亲,一定是很幸福的。
打我记事起,母亲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的我都不知道。很多时候,吃过晚饭,在昏暗的油灯下,我常常是伴随着母亲纺线的“嘤嘤”声进入甜蜜的梦乡里。睁眼,那悠长的棉线啊,在母亲的手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拉,怎么拉也拉不完。一根一根的棉线“吱吱吱吱”缠绕到棉锭子上,等天亮的时候,母亲面前的线框里就有了一大堆白白胖胖的线娃娃了。母亲将纺好的棉线,用一种胳膊长的拐子拐成一架一架的线团,然后上色浆洗,很后再绕到一种中空的竹筒上面开始结布。记得每次结布时,母亲会和邻居婶子一起排图案,什么狼尾巴啊,九格子啊、挑花灯啊、什么条子,什么眯子,色彩要搭配适当,数目也要算对。准备织多宽的布,就用多宽的多少数目的“经线板”(一种织布时将棉线分别穿在里面的工具,上面有着很多密密麻麻的小齿分隔开每一根线条)。我很爱玩的就是在院子里给母亲插线筒,看哪个上面的线快被扯完了就赶紧跑过去换上。母亲和婶子一个眼一个眼的,将几百个数目的棉线一一穿好在经线板上后,就开始用一种小刷子慢慢刷,刷顺的棉线会被绕到一个大轮子上面,绕一两圈要给里面加一个竹条子。母亲常常让我坐在很后面绑着的那块大石头上面,她再一点一点顺着梳理顺了的棉线扯着石头往前拉。很后上机后,还要怎么绕一种线环环,我不知道,只知道布结好后母亲就会见缝插针,有一点点时间也要上机,哪怕只是织几丝。等到了天阴下雨下不了地的时候,一整天,她几乎顾不上吃饭,就在织布机上赶织布匹。
在姐姐十一、二岁的时候,每次放了假,母亲就开始教姐姐纺棉线了。在我家大门的过道里,并排放着织机和纺车,母亲织布,姐姐纺线是我几乎每天看到的情景。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福的人,上有姐姐替我干着活,下有弟弟,一个小男子汉保护着,我呢,很后是啥都不会,实在惭愧的很呀。稍微懂点事后,我主动请缨,要求母亲为我分派任务,母亲也不推辞,就交给我一个缠穗子的任务。就是用一个菱形的,中间有个小圆眼的穗子核,将它穿在一根长筷子的中间开始绕线,一边绕一边要不停的转手,要求周围均匀,等到缠到筷子顶端就可以把筷子退下来,再把菱形穗子核从中间掏出来,线头也就跟着被从很内层拉出来了,很后母亲就可以把它装在梭子里织布了。
母亲织起布来的样子非常好看,她腰里系着一个宽腰带,两头是两个肥皂大小的木疙瘩,中间有个四四方方的小洞,刚刚好和布匹中间那个木轴扣上,这一扣就将母亲稳稳当当扣到了座板上面了。这时的母亲,抬头挺胸,脚下一踩一放的,操控着一种叫做交的东西,一手使劲掰着“蛇”将一丝丝棉线向布匹的方向靠紧,压缩。随着蛇的上下交错,手里那只梭子很轻盈的在母亲的手里左右窜飞,淘气的像小鬼似的,总也逮不住它。母亲的布匹就这样一丝一丝地织着,一寸一寸、一尺一尺、一丈一丈的,在母亲的巧手里变成了布匹。每一匹布下来,要花费母亲多少的心力啊,唯有母亲自己知道。我们所知道的只是一家人的穿穿戴戴,床单被套就这样在母亲嘤嘤嘤的纺线声里,哐当哐当的织布声中产生了。母亲织成的布匹用力均匀,不歪不斜,颜色艳丽,细条子布匹给父亲和弟弟做了衬衣,我跟姐姐的是各式各样的格子布,像淡蓝淡绿淡粉色淡紫色的大格子,小格子的都有。床单,被里被面花疝单,门帘等,一丝一缕里,无不凝结着母亲的心血。
十几岁的时候,看着母亲织布很轻松,很好玩,趁着母亲做饭时,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悄悄地上机操作,结果是布没织成,还弄断了好几根线,害得母亲接了半天。那撑布匹的撑子是个两头都带着针尖的软弓,随着布匹的增长要一点一点往前挪的。几十年里,母亲都没被撑子扎到胳膊,我还没织两三个来回,胳膊上就被划了几道口子。梭子故意跟我作对,光溜溜的逮不住,就是不听我的驾驭。费好大劲终于逮到手心了,劲使得太猛了,“嗖”一声,那顽劣的小飞梭一下子就从房间窜到了院子里,“哐朗朗”一声惊到了母亲,母亲也没恼,嘿嘿笑笑,看着我忙活的不知所措,她笑着说:“你以为那是好玩的。”我摆弄半天都弄不对,胳膊上的几道血口子还浸着血,我只好灰溜溜的下来了,央求起母亲来收拾。
这架与众不同的织布机,让母亲在婶子们中间感到颇为自豪。婶子们要来借母亲的织布机,母亲舍不得让她们来回挪动机子,总是要求她们在我家织。婶子们在织布,母亲就在旁边衲鞋底子,有时缠着线陪着她们说说话,都是乡里乡亲的,亲亲热热,其乐融融。
母亲就这样,一寸光阴,一寸光阴的织着,织就着幸福的新生活,织就着多彩的梦想,织就着我家美好的未来。头上那一根一根的青丝织成了华发,温软如玉的手织成了粗粗糙糙结满老茧的手。等到我跟姐姐出嫁的时候,也不知道母亲都是什么时候给我们准备的嫁妆,齐齐整整一匹一匹的床单,门帘,包袱布摆了一大炕。母亲轻轻地抚摸着这些自己亲手织就的布匹,每一匹都像是自己将要出嫁的闺女似的,满目疼爱,万般不舍。母亲给我和姐姐,弟弟,每一个人准备了十条母爱牌床单,十个门帘,还有包衣服的土布包袱。母亲说三个孩子一模一样,她不偏不向,说这话的时候,母亲看起来很难受,虽然她在强忍着,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母亲说她高兴娶媳妇,就盼着小弟能够早早给她领回来一个俊儿媳妇呢。
在外工作的大舅舅穿习惯了手工土布内衣,越穿越绵,还吸汗,多年来都不曾改变。妹妹们的嫁妆,弟弟们结婚要给新娘家的被里布匹等,这么多年来就是在母亲的嘤嘤声里,哐当声里完成的。直至现在,每年母亲总少不了要给舅舅添置一身她织的土布内衣。每次收到母亲亲手织就,亲手裁剪,亲手缝制的内衣时,舅舅都会感动的一把将母亲紧紧搂在他宽厚的胸怀里,深情的对她说:“有个姐姐真好,谢谢老姐姐。”
近几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织布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架织布机清闲了很多,但要母亲彻底放下,她还是舍不得,抽空织些纯棉的抹布,给我们姐弟三个和姨姨舅舅们一家一点都分一些。上次回家,晚上临睡前,母亲让我搬了个大凳子,将她板箱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妈,你该不会还藏着宝贝吧。”我一边开箱,一边跟母亲打趣。等箱盖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彻底傻眼了,满满的一箱子纯白色布匹。“妈,你要这么多白布干吗?”“傻闺女啊,这是妈给你们准备的孝布,等我跟你爸不在了,瞧你们几个啊,哪个是操心织布的人,用买的白布乡亲们会笑话你们不孝顺,不懂事的。”我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抬头冲妈急吼:“你看你,好好的,准备这个干嘛?”“再往下翻,都拿出来,箱子的下面还有三匹床单布”妈说:“这三匹布,每一匹都是刚好三个床单,趁着现在我眼睛还看得见,给你们再准备几条,不过现在不给你们,等我走的时候给你们留个念想。”
这就是我的母亲,我的老妈妈,一辆纺车,一台织布机,织就了她的一生,织走了她几十年的光阴年华,织满了她给儿女的深深地爱。这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织布机会不会要消失在我们这一辈人手里,真得很令人担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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