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母亲已在多年前的一个霜冻季节里投湖而亡,其原因仿佛与父亲在外边睡女人有关。那真是一段遥远的记忆了,以至于我回忆起母亲来只有模糊轮廓就如同那天迷蒙而冷冽的霜雾一样。父亲喝酒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在客厅里,只能在阁楼上等他喝完睡觉或出门才能下楼。他有时会叫我们去买酒,总是一把揪住领子把皱巴巴的一团毛票揍进我们手里,目露凶光地说,去杂货店买酒去。鲜鱼口镇有几家杂货店,但他要我们去朱三妹那家。我对于这个搔首弄姿又发出淡淡狐臭的女人深恶痛绝,在灼热的夏天里她总是穿着开口很低的衣衫俯趴在柜台上,一手撑住下巴用无比迷离而媚惑的目光看着来往人群。这自然引发了许多不良少年或如我父亲一般人的极大趣味,结果就是朱三妹的杂货店门庭若市生意兴隆。父亲是常常半夜就出去了,好几次我都看见楼下梧桐树丛间闪动的熟悉黑影在月光下透露出鬼魅而迷乱的气息。第二天从朱三妹那里买酒时她往找补的零钱的里塞上一张纸条,然后面色泛红娇媚动人地说,快回去,你父亲等着酒喝呢。我在半路上偷看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夜里三点,杂货店。于是一切就不言而喻了。你该知道我和姐姐张碧兰就是在这样的家里一天天疯狂生长着,到后来我们都习以为常,而张碧兰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大概与此脱不了瓜葛。我也是一样的。
现在我的姐姐张碧兰从楼下的梧桐树丛间飘然而归,我有时惊异于她在这样的家里竟然发育得如此完美,而她也尽其所能展现自己充满诱惑的身躯即便在我面前也好不忌讳,而我看着她紧身衣裙包裹之下的肉体却面红耳赤,这常常使我恼羞成怒。另外我要说明一下我和张碧兰睡在一间屋里,屋里只有一架上下铺位的床,她睡上面我睡下面。两年前我感到身体急剧变化时曾斗胆向父亲提出再买一架床,结果自然以屋子太小经济拮据而遭到拒绝并且警告我说,有床睡就不错了,再无理取闹就滚出去睡桥洞。就这样我每晚都以巨大的抵抗力抗拒着来自上铺芳香肉体的诱惑袭击,那几年的苦闷之情让我不堪回首。
张碧兰跑上阁楼进了房间一句话没说就爬上她的铺位,然后跪在床上高高撅起肥美而诱惑的臀部正在找寻什么东西,她那条不知哪个少年送的连衣裙其短无比,此时正冲着我放肆地扭动。于是我胸中一股怒气涌上破口而出,张碧兰你没看见我在屋里吗。她回头看着我,屁股还在高高撅着,无比茫然地说,看见了,可是我在找东西,你知道我的新磁带在那里吗。不要管你的破磁带,你看见我在屋里为什么不把你的裙子拉低一点,我看见你的内裤了。我那时满面潮红气喘吁吁竟有种痛快酣畅的快感。可是张碧兰却猛地笑倒在床上高举两条雪白的腿乱蹬着,裙子就倒翻过来使她的白色内裤毫不遮掩地展现在我面前,并发出刺眼光芒也像那尖锐笑声一样具有嘲笑的深刻成分。我怒不可遏很后指着在床上笑着打滚的张碧兰骂着,张碧兰你发什么骚,你他妈把裤子扒了也没人要你,你是个没×的石女。骂完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飘忽不定如在云端,脸上的潮红也悄然退去,而床上的张碧兰却戛然止住笑声,从床上跳下来黄冈的羊角风医院在哪里冲到我面前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声音在空荡房间里如同碎瓶般心惊肉跳。我看见她双目泛着火光,汗珠把凌乱的头发粘贴在面颊上显出女人惨遭羞辱而露出的悚人神情,我不觉在这个七月头一次感到冷气突兀而来。她用发抖的手指指着我说,谁告诉你的。我倒退了一步没有说。她又说,谁告诉你的。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竟让人觉得空气也被拨动得如洪钟作响震得身体发麻。我期期艾艾地说,麻雀,是麻雀说的。这时张碧兰一下蹲在地上抱臂痛哭身体瑟瑟发抖,而窗外梧桐树上的蝉鸣却不绝于耳了。张碧兰蓦地站起来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我看见她满面潮湿云鬓缭乱,目光如同七月流火般无比灼热。她突然撕裂衣裙一把扯下内裤然后大声说,看清楚了王八蛋,你姐姐就是个石女,她没有×,你看见了吗。我惊恐万分地望着她狰狞扭曲的面孔而大叫一声冲出了门,在梧桐树下呕吐不止。
你所知道的鲜鱼口镇总是肮脏混乱的。在这个夏天那条沿街的河里常常漂浮着死畜、烂渣和用过的卫生巾,河里永远散发着恶臭而蚊蝇也永远在水面上狂飞嗡鸣。狭窄的街道两旁有许多用竹竿撑着篷布做生意的铺面,它们接踵摩肩不仅使街道显得拥挤不堪甚而头顶的天空也被各家的篷布挤压得逼仄不堪,于是整个夏天这条街道就笼罩在拥挤和潮闷里面不见天日。但是你又可以看见一群少年在人群里如同鳝鱼疯狂穿梭,而带头的那一个就是麻雀了。
麻雀是镇上少有的翩翩少年,体格高大外表俊朗再加上额前烫染后的一撮黄头发使他成了鲜鱼口镇少女魂牵梦绕的对象。要是他从某个少女身边翘着头,吹着哨,双手插在裤袋里傲慢地走过时,是足以让那人浮想联翩好几个夜晚。我姐姐张碧兰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这是后话了。
你知道这样的少年总是不甘寂寞的,麻雀身边就云集了很多追随者,他们都是学校里各年级中那些让老师感到绝望的学生。随着队伍的壮大麻雀的一种野心也开始膨胀,他要称霸于鲜鱼口镇的少年之中。因此某天黄昏当晚照把那条脏河镀上一层罗绮般华丽色彩时,麻雀就从那浓艳光线中斜跨着书包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不上学了,我要干一件大事。跟着我吧,兄弟。于是我看着麻雀把书包重重抛上天空又重重掉进那条发臭的河里,河面泛起一圈圈古铜色的凝重波纹。
麻雀让你跟着他是看得起你,你能够拒绝吗,于是我白天上学晚上就和麻雀他们紧锣密鼓地筹建这个崭新组织。名称当然是要响亮的,我们提出很多名称诸如野猪帮、狼牙帮、猎犬帮等都被麻雀否认,他认为这样不够霸气,他很后说就叫龙虎帮。我当时猛然想起龙争虎斗这个词,觉得实在是不好兆头,担心要不了多久龙虎帮中就会有人谋权篡位,但我没有告诉他,此时他正为这个名称兴奋不已而其他几个人也随声附和高呼着龙虎帮万岁,在我看来那些人真是一群鼠虫之辈。
我们把龙虎帮的地点选在镇上东边那个废弃已久的机车厂里,里面有许多搬迁时遗落的铁器正好为我们所用。那天晚上麻雀站在一架锈迹斑斑的车床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鼓舞士气的讲话,随后他设立了五把交椅,头把交椅当然是麻雀的,第二把是我,后面是大勇,三胖和子弹。我记得当时子弹曾说这样安排不公平,尤其是让我坐第二把交椅,理由是我为人懦弱无勇无谋。麻雀看着他,搔搔脑袋说,我说行就行,别他妈的的废话。大勇和三胖却在旁边窃窃地笑。
我想一定是那本《水浒传》让麻雀一败涂地的。他从书中学到劫富济贫匡扶正义,并把对象放在镇上的那些店铺里,只有那些人才能称为鲜鱼口镇的富人。头一家就是朱三妹的杂货店,这是我报复她的夙愿。我们的行动总是在晚上,每次都有周详计划,蹲点,放风,接应从来都是有条不紊。时间一久商户们便发现接连丢失东西,而后把怀疑的目光投在从街上来来去去的龙虎帮的成员身上。在麻雀的带领下我们总是走得威风凛凛引人注目,同时旁边那些少女们也会失声尖叫,那时我们都感到头晕目眩不能自己。商户们因找不到证据而暗自痛恨,很后只好报警。我记得那天午后一辆警车停靠在朱三妹的杂货店旁,穿着暴露的朱三妹挺起滚圆的胸脯满脸绯红的朝警察历数自己的遭遇,警察只是拿笔默默记着,不时点点头。就这样警察把遭到盗窃的店铺一一作了登记后就跳上警车走了,此后三天整个鲜鱼口镇风平浪静。麻雀站在那架车床上说,看吧,警察也找不出证据,我们是所向*的。这次行动很鼓舞士气,不过事后帮里开始有人对麻雀提出异议表示不满,大意是龙虎帮本来是黑道,黑道怎么能干白道的事情呢。龙虎帮就该到处去收保护费,像电影里的一样去清场壮大地盘,去打家劫舍让鲜鱼口镇鸡犬不宁,这才是黑道该干的事,这才是龙虎帮。这些话传到麻雀耳朵里后他只是坐在机床上双腿吊挂着用一种不以为然的语调说,我说龙虎帮是黑道就是黑道,说它是白道就是白道,这里我说了算,再有废话的帮规伺候。说完把一只啤酒瓶砸在地上,碎玻璃渣迸出刺眼的绿光。很后提一下对麻雀提出异议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出来,这是让麻雀深感恼火的事情。
龙虎帮在麻雀的带领下朝着他既定的方向发展着,很长时间都相安无事,我想麻雀就是在这段天平时期和张碧兰勾搭上的。起初我并不觉得,只是后来晚上睡觉时上铺的张碧兰总会把头伸下来问麻雀的情况并且次数越来越多。要知道一般少女询问麻雀总离不了发型,动作,穿着等肤浅问题,张碧兰却直接问我麻雀有没有女朋友,我告诉她喜欢麻雀的少女一大筐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女朋友。张碧兰就骂我是蠢货,然后说,当然是和麻雀睡过觉的才算是女朋友,难道他和那些女的都睡过吗。我觉得她很没意思就用被子蒙头睡了。
应该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吧,麻雀叫我到朱三妹的杂货店去找他,我看见他坐在店门口的长条凳上手里握着瓶汽水和朱三妹不住调笑。他叫朱三妹再拿一瓶汽水来,朱三妹从冰柜里取出冒着白气的汽水,故意暧昧地朝她开叉很低的胸前蹭一下然后才递给了我,我感到瓶子异常的滑腻好像涂上一层猪油,这真他妈的恶心。
汽水的冲劲让我打了个很痛快的嗝,我就是在不断喝汽水和不断打嗝中听完了麻雀的话。原来麻雀是向我了解张碧兰的情况并让我帮忙,我觉得他有些做作不堪,就对他说你要的女人还怕弄不上手。他说以前那些女人都是主动投怀送抱早就腻烦了,张碧兰却清高孤傲很不一样。我就问他怎么帮忙,他又拍着我的肩膀说,到时就知道了,兄弟,我和你姐能不能好上就靠你了。麻雀每次要你帮忙时说话的那种语气总让人无从拒绝或者不可抗拒,这是我很佩服他的地方。
其实我要做的事很简单,那天半夜三点癫痫病有什么危害左右我听见父亲又一次出门到朱三妹的杂货店里去后不久麻雀就出现了。他先朝阁楼的窗户上扔石头以示暗号,张碧兰这时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不已。我很知趣的离开了阁楼,到客厅里给麻雀开了门。月光下的麻雀显得有些局促,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并从我身边走过,他对我说,辛苦了兄弟。可是我真的不觉得辛苦,我不过把屋子让给了他们而已。外边月光如白银,我在梧桐树下望着阁楼上透光的窗户里那两个相拥交叠的剪影,就前前后后把事情想了一遍,父亲半夜在外边玩女人,麻雀半夜来我家玩女人,我却在门外的树下立着发呆,这算他妈的什么事呢。父亲和朱三妹,麻雀和张碧兰,他们此刻都光溜溜互拥翻滚着,汗流浃背血液翻腾,那些我不曾亲见的画面现在如此强烈而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夜风中似乎夹杂着迷醉而甜腥的味道,使我整个身体开始瘫软下来很后倒在了梧桐树旁。
后来我只记得麻雀从屋里冲出来,我刚要喊他,他已经被浓重的夜色淹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到阁楼时我的姐姐张碧兰正在床上痛哭涕零,于是我把灯熄灭倒在了床上,屋子里残留的复杂体味让我晕眩昏沉。
我有三天没有见过麻雀,第四天他告诉我那个关于张碧兰惊人的秘密,从此他再也没有找过张碧兰,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吹了。我对于张碧兰那天在我面前扯下内裤的事情心怀内疚,她在受到麻雀的嫌弃后再次遭到我的鄙夷和嘲讽,我想这对她来说无疑灭顶之灾。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张碧兰如今不再越门半步了。
事情总是会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当龙虎帮在鲜鱼口镇风靡三个月后另外一个帮派却悄然兴起。这个帮派神秘得不露一点痕迹,我们无从知道谁是头头但龙虎帮的兄弟却接连遭到暗箭。每天都有人被打伤,据说几乎都是在僻静之地或晚上,被伤者往往来不及看清来者何人就被一顿狂殴,于是这几天弄得整个龙虎帮人心惶惶以致有些人心涣散。麻雀对此大为光火,发誓查清此事但很终也怏怏而返。直到某一天我们收到一封挑战书后才知道这全是一个叫蛇蝎帮的所为,麻雀看完挑战书让我传阅于其他人,于是我们看到挑战书是这么写的:
26日下午预制板厂处争夺地盘,不见不散。
蛇蝎帮
26日那天是星期三,我们都要读书,但是此事事关龙虎帮的存亡因此大家都集体逃学到工厂里备战。下午的时候天气骤变,乌云布满整个鲜鱼口镇的天空,大风裹挟着河上的阵阵恶臭猛烈吹来,空气中弥漫着阴郁和狂躁的血腥味。预制板厂在镇西边,那里有很大一块空地,从来都是血性少年群殴滋事的理想之地,而那里的工人也对这些时常发生的斗殴事件司空见惯,有时竟会呐喊助威以振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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