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朋友，别哭（散文）

史铁生在不止一篇文章里写道：“看不见而信的人是有福的。”那么，他所反复强调的“信”到底是指的什么呢？不得不承认，先生的境遇是悲凉的，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在活到很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他曾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找不到去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终生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普通人，一个“扶轮而问路”的思考者，却很终凭借顽强的意志完成了自身生命的飞跃。他正是那“看不见而信的人。”

我以为，他所执着倡导的“信”与任何宗教、“主义”无关。他其实是想以自身的经历告诉我们，无论上天给予我们多少折磨、苦难，我们需要相信的，无非还是自己，是那永不熄灭的精神的火炬。由此想到同样身残志坚的张海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即使是痛苦的生命，只要不放弃，也会绽放出艳丽的花朵。”他们是用残缺的躯体完美演绎着光辉生命的伟大又平凡的歌者。毋须讳言的是，生活的道路曲折而坎坷，面对人生风雨，我们是不是同样要做那“看不见而信”的寻梦者？

和那个叫做“缘分天空”的齐鲁女子结识，是在2014年的互联网。我们在虚拟化、数字化的时代里偶然相逢，却命中注定一样通过飘渺的网络管道走进了对方的内心。

这是一个钟情于用文字抒发自身情感的山东妹，性格温婉内向却又不失年轻女子的明朗与活泼，对生活充满美好的憧憬与希望。在和她的每一次交谈中，她说得很多的两个字便是“呵呵”，憨憨傻傻的样子，显得那么率性而可爱，这成为我喜欢她的主要原因之一。她是单纯而略显幼稚的，单纯得像张未经涂鸦的白纸，幼稚得几近未经世事的孩子。有一件事可以证明这一点。我曾经未征得她的同意，便贸然在自己的空间说说后面配上她的照片，事后才感觉太过唐突。待要表达歉意时，她却又急急地发来几张近身照，说那张照片选得不好，太稚嫩了，还是替换上这些看起来成熟一点的吧，让我突兀之余备受其真情的打动。其为人的坦荡阳光与心无城府，也由此现出端倪。说到她所钟爱的文字，坦率地讲，从我的观察，她的文学修养应属有限，写出的文章往往随意的成分很大，有时甚至草率到不能知其所云。为此，我不止一次对她提出建议和批评，她却从不介意，一句明显敷衍搪塞的“呵呵”发过来，反让我哭笑不得起来。由此知道，对于文字，她显然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她并没有想藉由文字来证明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往的日益增多，相互间的了解也愈发深入。我渐渐发现了她身上更多优秀的品质，譬如她的善良与真诚，她对待亲人、朋友那份无私的关爱和信任，她对家庭的全情付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她的身上几乎集结了东方女性的所有优点。她就像自己的名字那样，有着纯净又广阔的蔚蓝天空，那是存在于她心中的蓝天。记得在她的诗作中有这样一句：“即使折断了翅膀，也向往着，自由地翱翔在那片浪花托举起的很美星空。”我因此笑称她为“踩在浪尖上的燕子”。我丝毫也不怀疑，假如不出意外，这只美丽的“燕子”势必在人生的天宇迎着阳光振翅高飞，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快乐与幸福。然而，世事无常，生活总是在给予你希望与梦想的同时送上致命的打击，这就是命运的无奈与残酷之处吧。

两三个月前，她忽然发来信息，对我说：“星哥，假如我出现意外，请你为我写一篇文章纪念我们的友谊好吗？”我在颇感意外与惶惑的同时，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经过追问，她告诉我，她在近期的查体中发现得了乳腺瘤，虽然还未证实是属于恶性，但她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我的心不由一震，怎么可能？她是那样年轻！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劝她不要有过大的思想负担。我对她说：“写你可以，但不是在你生病的时候，而是在你健康的时候！”我是在以这样的方式给她安慰和鼓舞，我内心里也确实不愿、不肯相信她会染上这么严重的疾病。她毕竟太年轻了，属于她的人生道路才刚刚展开啊。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并和我开起玩笑。到后来，反倒是她在说我在听，是她在尽力抚慰着年长她很多的我，我不得不由衷钦佩起她的坦然与豁达。放松下来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是的，你没事，顽强的燕子！

可是，事情的发展真的难遂人愿，几天前，就在我以为她已经化险为夷时，她却又一次发来消息，这一次，她的留言不无感伤：“如果我不能挺过这一关，晨星哥哥记得欠我一篇文字噢！”我*一时间追过去问她：“真的确诊了？”她说：“是的。但哥哥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天空希望看到奇迹！”我一时语塞，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涌了出来。那一刻，我真的很恨自己的无能，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朋友，我的妹妹！

权衡再三，已停文多日的我终于重拾笔墨，天空，我只想借由这些你一直以来都深爱着的文字对你说：坚强面对你所经历的，给自己战胜病魔的勇气和信心！虽然，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力。但我要告诉你，人生是这样的。我也曾有过徘徊在死亡线上的体验，我甚至曾经天真地以为死亡是一件那么美丽的事，它可以让我摆脱所有的痛苦与折磨，困惑与迷茫，我为此不止一次地设想走进它的每一个细节，我一度把实现死亡当成我的终极拯救。然而，我很终发现，这恰恰不是勇敢而是懦弱自私的表现。人所以贵为万物之灵，并非因他知识抑或财富的积累，而是存在于他内心的那份永不言弃的拼搏精神，对于蓦然而至的痛苦和磨难，坦然面对奋勇拼搏岂非是很好正确的选择。除此，我们，已没有另外的道路。

必须承认，我们都是平凡的普通人，都有易于迷惘和脆弱的一面，这是天性使然。但是，同样需要认清的是，在我们的血管里也在流动着澎湃的热血，我们也是高贵生命的坚守与捍卫者！

世界有黑暗便必然有光明，而人恰恰是在黑暗中才更容易找到照亮生命的曙光。从这个意义上说，你是不幸却也是幸运的，因为我相信，正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才让你有机会静下心来去深刻地思考，明白生命存在的意义。振作起来，去创造一个生命的奇迹。正像你所说，这世界是存在奇迹的！

啊，朋友，别哭！微笑着走进这风、这雨吧！请记住，我将一直在这里守候着，等待你给我很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