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征文】蛇之媚——温柔的霸道

离婚办事处，只隔了一扇玻璃，那边就是结婚登记处。三年前我们欢欢喜喜地相拥着走进去，而今，俩人分坐在两边的长条凳上，望着不同的方向。很前面的那对还在扯皮，翻腾着旧账，相互指责着，恶狠狠的。
　　 都这样了，再争吵有什么意义？心里这样想着，但我没有感觉烦躁，更没有想着去催促，倒希望就这样拉扯下去。阿语依旧看着透明的百叶门外，静静的，看不清表情，似乎对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一丝感觉。
　　 离婚处比结婚登记处还热闹，真有点讽刺意味。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看来又白来一趟。不能再等下去，公司还一大摊乱事，点背！我站起来，理理衣服，走到阿语身边说：“要不再约个时间，你看不定等到什么时候？”
　　 阿语回头看看里面，拎起包包起身：“只能这样，你那么忙。去吧，车别开得那么快。”
　　 极短时间内，我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只是起身开门送我上班……但是，没有了拥抱。我回到现实中：“车还是你开去吧，小心脚疼，这地方半天看不见一辆出租车。我往中商走几步，让小李开车过来接我。”
　　 她犹豫了下，说：“我不赶时洛阳哪家医院治疗癫痫病正规间，还是你……”
　　 我有点不耐烦：“有车来接我！你脑子能不能不一根筋？明白点事理！”话说完了我也愕然：都这样了，还用这种语气？
　　 可能声音有太大，她似乎一颤，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低头，默默接过钥匙。总是那个样子，委委屈屈的，好像我怎么地她了。我摇摇头，快速地离开。
　　 进办公室前，众人虽然照常打着招呼，可我觉得有点怪怪的。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凉水都塞牙，哎！总是要知道的，那又怎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可是，这是我想要的选择？头疼，憋气！不想了。
　　
　　 “小林，你进来一下！”我放下电话，揉着太阳穴，好像里面在不停地膨胀。
　　 “李总，什么事？”小林慌慌张张推门进来，门也没敲。
　　 我啧了一声，又忍住脾气：“东康那张单子搞定了没有？你问问杨，要是跟不上劲，趁早退出来，让别的组接手好了。”
　　 “她刚走，脸色还不大好，看样子有点够呛，我想问来着。”小林眼神闪烁，“可是，可是……”
　　 “什么可是可是，你以为你在演肥皂剧？”我耐不住火，“有话就说，到底怎么回事？”
　　 像在立正，小林身子一挺：“这单子挺难搞，您知道，她一个女人，再说看起来好像真的不舒服，您就不能缓缓？”
　　 “唷，你出息了？她不舒服为什么不报告不请假去医院？拖着公司，你当全世界就你独一份？不行，让她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说。”我爆发了。
　　 “是是是！”小林像看见猎枪的兔子，复印机上的纸张都被她带起的风掀掉了，声音在门外传来，“我这就打电话！”
　　 我正想眯一下，敲门声响起，小林蹑手蹑脚走进来，我好气又好笑：“我的大小姐，不用这样吧？好像我特别暴戾似的。”
　　 “不是，李总，杨组长接电话了，只是说有点私事，晚点向你解释。”小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点瑟瑟抖抖的。
　　 “新人呐，新人！”我双手揪着头发，然后咚地砸在桌子上，“公事私事谁大，这是什么理由？你你你……打电话，我来说！”
　　 本想大声训斥，可杨先说话了：“对不起，李总，我马上赶回来。”声音有气无力，听来真的有事。
　　 “你怎么回事，有事情也得告一声吧？这段时间可不能添乱！你怎么……你究竟想干什么，在哪儿？”女人呐，就是事多，可又不好直接问。
　　 电话中沉吟半晌，杨说：“我在医院，估计半个多小时就能拿到结果。”声音很虚弱。
　　 “你别急忙慌张的，我去医院，哪家？……你等着吧。”我拿出钥匙，又坐下，看看小林，说：“要不，你也去？这这这，我也不好问什么。”
　　 小林扑哧一笑：“李总，你也有怕的？”
　　 “去不去，废什么话？”
　　 “去去去，我没别的意思。”小林收住笑意。
　　
　　 难怪有些公司限制女职员，我今天才算明白。
　　 “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小林小声还没说完，我一下子嘣出这一句。看见小林捂着嘴偷笑，小杨脸一红，我哈尔滨的癫痫医院好？才意识到这话说得真笨！都那啥了。我咳嗽了一下，掩饰着尴尬：“杨，你也是老人了，公私应该能分清楚吧？何况于公于私，你这样都不对。”
　　 “是，李总，我知道这段时间公司正在啃劲上，也不想拖累大家，可我已经三十六了，再不要，以后可能没机会。有了孩子，压力更大，所以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小杨迟疑了会又说：“你就成全我吧，我真的想做妈妈，给他很起码的物质保障。”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司虽不大，可从没有干涉员工私事，搞得我刽子手似的！”我极其不悦，“孕假产假工资福利，我一直按*的规定执行，有谁漏掉了？”
　　 “可是，可是我还得供房子！”杨还在辩解。
　　 “这是你的问题，公司不亏待员工，员工也不能为私心而耽搁进度。单子你交出来，给丽华那组，然后休假保胎。”我觉得我很宽容了，没说按例通报批评。
　　 杨看样子想哭。她摸摸肚子，发狠似的说：“那我做掉，好不容易的大单子，不做太冤了。”
　　 “那是你个人的事……”我突然想起阿语的话——太理智，就是冰冷，就是无情，“算了，别别别，我可不想被人背后指着骂。”我思前想后，很后想到丽华。老总怎么样？也得低声下气求人，求自己的下属。
　　 “我跟丽华说说，单子算你一份，别再说做掉什么的傻话。你也快四十了，理智点，挺不容易的机会。”看样子杨想站起来和我握手致谢，我赶紧摇摇手：“你别动，要是扭着磕着哪儿，又得赖我身上。小林，你陪陪她，待会自己坐车回公司。”我车身往大堂走。
　　 “李总，这算是公差吧，能报销不？”小林追出来问。
　　 “什么公差？你们是同事，相互关心还得公司买单？”
　　 听得见小林在身后嘀咕“真小气…”
　　 真是个雏，不当家当然觉得什么都理所当然，我的钱大风刮来的？
　　 好说歹说，丽华勉强同意了，但提出条件——成功后多要一个点。都他妈趁火打劫，我这是为谁忙？算了，喝酒去！
　　
　　 【二】
　　 我惯例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蚂蚁似的，不知道为何而忙碌。入夜还早，我无处可去，更觉得生无可乐。大厅没多少人，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我正打算眯一会，等哥们空下来再电话邀来解闷，就听见婴儿的哭声。谁会把孩子带这地方来？有病吧！我梭巡着有限的几个人。原来是电话铃声，对面一个女孩子，把手机很温柔地举在身边的男人耳边，强制他听。男人东张西望，想抢过来，可又不敢，神情很搞笑。
　　 小闹了一会，那女子安静下来，托着腮，专注地看着男人吃东西。我注视着那个女子，小小巧巧的个子，乌黑而柔顺的长发。很有气质，不是漂亮，而是一种很温暖的美。我总以为漂亮不是个褒义词，尽管她确实年轻漂亮，但这不足以涵盖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妩媚。她的特点是娴静安顺。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几天前，她也曾这般美丽温顺。哎！女孩的温柔，只不过是障眼法，其实是很会折磨人的动物，男人，大概就是这样被逼疯的。没事都想弄个小小儿癫痫的症状家伙，这姐们更绝：让你提前打预防针。
　　
　　 我曾经是个大龄剩男（马上又是），自己虽不以为然，但身边的叛徒越来越多，由不得不考虑——人太另类，也就是自己制造变态，谁敢和你做生意？我也打起精神相亲。相亲总会联想到弱智，我自然不想朋友知道，更别提他们介绍的。婚介很热心，也拍胸脯答应保密，像地下党似的，我开始了偷偷摸摸去相亲。
　　 人总是会防备，生怕别人图谋着自己什么，我刻意隐瞒着身外之物，想找个真心实意的女孩子。好笑吧？我自己何尝不是在图谋。真情强调得多，就意味着缺乏真情。现实就是现实，我又一次out了，女孩子拂袖而去，留下我看着桌子上的玫瑰花发呆。扔掉吧，可惜，拿回公司，又惹她们偷着笑？拿回家吧，怎么那么不得劲？
　　 靠窗处坐着一个女孩，刚刚进来时我还特意看了看她——占据了我中意的位置。经过她时，我把花放她面前：“嘿嘿，等朋友？这挺好的花，留着闻闻，反正也没写名字，丢了怪可惜的。”
　　 她仿佛受惊了，快速地忽闪着黑亮的眼睛，还露出雪白而细碎的牙齿轻轻咬住嘴唇。
　　 “别误会，我不是坏人，只是……”确实有点唐突，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她轻柔地用手拂着额前的刘海，恢复了神态：“呵呵，怕浪费？”她拿起花闻闻，“真香，谢谢了！”
　　 “不谢，总归是不浪费就好，拜拜！”我好像有点开心，好像刚才没经过不舒服的事情。等出租的时候，她还安静地坐着，不急不躁，好像正在和佛祖心灵相通。这些都强烈地暗示我：这是一个好女孩，没心机，不设防，她是柔弱的，也是安顺的，但需要保护，她就像一朵无知无畏，想闹中取静的紫罗兰，美丽而娴静。
　　 出租车停下，司机伸出头问我要不要车，我返回现实。人家或许在等男朋友，你操哪门子心？我觉得自己好笑，矮身坐进出租车：“东苑，走！”
　　 司机回头看看我，没听清似的：“哪儿？东苑！”
　　 “东苑，御林园！”我不耐烦了，“你没听错，走不走？”
　　 司机疑惑地说：“找朋友去？那儿晚上可不许陌生人进出，保安特牛。”
　　 “找什么朋友？我就住那儿，开你的车吧！”我没好气地说。
　　 司机疑惑地相相我，然后启动了车子。
　　
　　 保安拍着车窗，我让司机摁下车窗：“回来晚了，麻烦放行一下，辛苦了。”
　　 保安有点意外：“李大哥呀，怎么……？”
　　 我瞧瞧自己的衣服，笑道：“没怎么，打牌输掉了，呵呵呵……”保安摸着脑袋，莫名其妙。
　　 再一次遇见她是几个月以后的下午。从客户公司出来，有点赶，碰着一个女孩。声明：不是故意的！她正在打电话，低头转着圈，还俏皮地翘起鞋子看。
　　 “嗳哟！看着点嘛！”她的声音很清亮，像风铃。
　　 “对不起，有点赶，你没事吧？”当时我还没看出来是她。
　　 她歪着头看我，好一会没说话，弄得我挺尴尬。突然，她一笑：“是你呀！没事没事，你怎么……”她指指我的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呵呵，借的，来找点活。你在这儿上班？”我这才认出来是她。
　　 “不是，等朋友呢。哪儿借的？挺合身嘛。”女孩有点没心没肺。
　　 这女孩倒是不怕我尴尬，我笑笑，顾左右而言他：“男朋友？在这儿上班？”
　　 女孩脸微微红了：“别瞎说，我姐妹。”
　　 “哦！你慢慢等，我先走了。”我走到车子旁，打开车门，突然想，这女孩真单纯，要不泡泡？反正也没少吃闭门羹，这次还省钱省事。那女孩还在打电话，见我走过来，嘘了一声，跟那头拜拜。
　　 “怎么，想要那束花钱？我可没准备。”女孩很风趣。
　　 “没有的事！只是想多个朋友。给，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找我玩。”我递给她名片。
　　 她看看名片，审视的目光看哈尔滨什么医院治疗癫痫病有效果看我，又看看身后的车子。她指着车子说：“也是借的？”
　　 “可不！装装门面嘛。”我呵呵笑道。
　　 “看来你真的会借东西，那就借我一张名片！”她伸出细细白白的小手。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又掏出一张递给她。她从坤包里掏出眉笔，写下一行数字，想了想，又添了俩字，然后还给我：“呵呵，我可不习惯主动约男孩子，要打也是你打给我。”
　　 这女孩，真的善解人意，知道我想要她号码。我把名片放回夹子：“你不怕我是坏人？”我逗她。
　　 她歪着头看看我，扑哧一笑弯了腰，然后站直说：“有点像，不过，顶多就是虚伪。”她指指车子：“这车牌，这款型，谁借给你？”
　　 现在的女孩，都精灵古怪，看来，我落伍了。我双手合什：“厉害！我没你心眼多，有空再聊。”我直想逃跑，再待下去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车都开动了，那女孩还在前仰后合的笑。
　　 赚钱只是一种习惯，假如没了这习惯，我真的不知道该干嘛去。接下来一段时间很忙，不是没想起她，只是打心里有点怵那鬼丫头，所以犹犹豫豫就放下了。忙碌过后，有一天我突然想起那女孩。打个电话试试，还真怕了她？
　　 写电话号码的名片呢？我记得放好了，可到处都翻遍了，还是没影。真笨！我想起来，名片顺手放进了夹子，没准给哪个客户或谁了。一定，我有些颓然，说不定就此再也不见了。其实我真的有点喜欢她。
　　 借机去了她等朋友的那家公司楼下，好几次，终究是没再遇见。也打听了，名字都不知道，谁知道你找谁？那段时间，我总有一种单子被飞掉的懊恼，就连相亲都提不起兴趣。你们笑吧，没情商很丢人吗？